蕴亮晗光

【棋魂/亮光】汪汪喵喵

第一章  阿猫阿狗

 

 

塔矢亮不喜欢雨天。阴冷的风夹着淅沥的雨从心上刮过，带来又湿又黏的不适感——让他想起12岁的某个雨天，他赌气邀约却又毫无余地地输给那个同龄的少年。

 

但是人生是身不由己的，比如在这个让人提不起劲的雨天接到了母亲温柔而无商量余地的采购请求。握紧了被风刮得猎猎作响的伞，亮叹了一口气，任由思维继续脱缰。

 

说起来，那个少年的感觉却与雨天格格不入。洒满了阳光的金发和灿烂的笑容，大大的眼里纯真与好胜的光芒明亮炫目，就像太阳一样耀眼。

 

亮把手搭上门框，不经意间有一抹耀金色从眼角掠过。没错，进藤就是这种颜色……

 

“进藤？？？”

 

丢下手中购物袋，亮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光的身边。一手递过伞将他从雨幕中隔离，一手扶起他斜倚着墙快要一头扎进水洼的冰冷身体，亮的目光在转到他的脸上时不由怔忡。究竟是哪里不对？他不合时机地陷入了沉思。虽然紧闭的眼帘遮住了总是活力满满的眼眸，被打湿的金发不再流光溢彩，但这些都不是问题所在……

 

没精打采地耷拉着的毛茸茸耳朵上倏地落下一滴雨水，然后敏感地抖了抖。隐藏属性狗狗控的亮整个视野突然一片茫茫白，整个世界只剩下这一双楚楚可怜的耳朵，令他不顾一切伸出手欲一试其手感……

 

……狗、狗、狗耳？！

 

回归理智的亮震惊过度手上一抖，光连同雨伞一起啪嗒摔到了地上，从宽大的T恤下隐隐约约露出一截看上去手感更胜耳朵的尾巴。亮忍不住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未发现疑似摄像头的物体，只得无奈地单手将此疑似COSPLAY狂热者半抱半拖地带进了家门。

 

“我回来了。”彬彬有礼地。

 

“亮君辛苦……这是怎么了？”明子以手半掩口惊讶地看着眼前湿淋淋的两人。

 

“回家时看到进藤昏倒在路上，我就带他回来了。”

 

“这可不得了，我马上叫救护车——”

 

“等等别！……妈妈先别担心，我试试叫醒他，若不行的话再叫救护车也不迟。”

 

“真的没关系吗……有什么问题的话，要马上告诉妈妈哦？”

 

“好的，妈妈。”

 

放下东西，亮拖着光进了房间。明子担心不减地直盯着他们消失在拐角，摇摇头继续料理晚餐。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但现在的孩子是越来越不让人省心了……说起来，似乎看到那孩子头上戴了两只棕色的耳朵，是错觉吗？

 

关上门，亮吁出一口气，小心翼翼让光平躺在榻榻米上，拍拍他的脸颊，轻声呼唤：“进藤！进藤，醒醒！”很快他发现，这举动毫无作用也就罢了，地上那人竟然还很舒适地小声打起了呼……亮泄恨般捏了一把他的脸，接着做了个深呼吸，将手移到了那看起来触感很好的耳朵上，轻轻一扯——展示给他的是毫无疑问的真实触感，亮仿佛中了中级石化咒一般呆立在原地。与此同时，随着耳朵受惊一抖，光猛地睁开眼，腾地坐起了身。

 

“塔矢？？？为什么你在这里？？？……这里是哪里？？？”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唰唰地转头打量四周，顺便甩了亮一脸泥水，好一会反应过来，看着亮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亮无言地抹了抹脸，拽着光的胳膊让他站起来：“这是我家。其他的话待会再说，你先去洗个澡。”说罢转身拿了几件衣服塞进光的手中，把反射弧还在地球另一端的光推进了浴室。

 

……

 

20分钟后，亮优雅地打了三个喷嚏，意识到规规矩矩带了伞的自己可能被无辜连累，下定决心拿起换洗衣物走到浴室前，敲了敲门：“进藤，洗好了吗？”

 

除了哗哗的水声，并无只言片语给他回应。

 

亮心下一惊，顾不得许多，迅速拉开门走进去。

 

温热的水雾肆意弥漫着，而罪魁祸首呆呆地坐在水中，抱着膝盖，深深地埋着脑袋，在大号的浴缸中显得分外寂寥可怜。亮急忙将衣服放在一旁的架子上，伸手握住光的肩膀轻轻摇晃：“进藤，你怎么了？中暑了？”小脑袋上柔软的狗耳朵颤了颤。半晌，光闷闷的声音从膝盖间传来：“塔矢……我是不是在做梦……”

 

亮一愣，正欲回答，光抬起头伸出手臂趁其不备狠狠掐了他一把。亮的表情立刻多云转阴，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而光泫然欲泣的表情一扫而空，换上了开朗的笑容：“不疼啊！果然是做梦嘛塔矢！”

 

“进藤！！！不给我说清楚怎么回事你今天就别想出来！”

 

正哼着小曲进行料理大业的明子被这冷不丁的一声吼吓得将勺子掉进了锅里，手忙脚乱之下也倍感欣慰：原来我家儿子也不是像外界传说的那样感情波动值小于10%嘛，没完全遗传他爹真是太好了。

 

……

 

事情并不复杂。我们的拉面厨进藤同学慕名前去某家号称日本第一的拉面馆大快朵颐，真不是盖的，美味连老天都感动得嚎啕大哭（此处省略对拉面的描写一千字）。之后他顶着瓢泼大雨经过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巷时，瞥见一只不知是猫还是狗的小动物可怜兮兮地在一个小水洼里挣扎着载沉载浮，善良的进藤同学自然上前将它救起。谁知就在这一刻，眼看着还半死不活的小动物暴起狠狠撞向他的胸口然后莫名消失，进藤同学则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头晕所击垮，从一团浆糊的思维里好歹捞出了塔矢同学的家在附近的记忆，就凭着本能找来了。

 

“……所以你刚刚才发现自己变成了这样？”

 

湿淋淋的脑袋以不易察觉的幅度上下动了动。

 

亮扶额，事情越来越荒诞不经，要不是进藤刚才掐的那一下太狠以致留下了淤青，实在难以让人相信这不是个梦境。

 

光抬起头，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亮：“塔矢，我现在该怎么办？”

 

那眼睛里似乎都闪出了星星，令难得见他软弱模样的亮昏眩了一瞬，更加怀疑这其实只是一个春梦。

 

“……我并没什么这方面的知识……你觉得你现在的样子怎么解释比较好？”

 

“呃……那就说我跟伊角下棋输了，和谷很变态地想出了这个让我COSPLAY的主意！”粉色的耳朵兴奋地竖了起来。

 

“……也算是一个办法……”亮抹了抹汗，默默地在心中为可怜的和谷点燃一支蜡烛。

 

“不过，塔矢……我觉得更重要的还是该想怎样可以变回来吧……”光皱起眉，俩耳朵又无精打采地垂下，丧气地抖了抖。

 

“总之你洗好了就先出来。”亮对于眼下最重要的事另有高见。

 

光扭动了一下，有些泄气抬起双臂：“塔矢，我腿软了，扶我一下……”

 

亮无奈，配合地伸出双手穿过光腋下，把他架了起来。说时迟那时快，光尚未站稳就脚下一错，狠狠撞进亮的怀里。光的身材绝对算不上强壮，但亮的小身板也算不上魁梧，一撞之下，亮重心不稳向后栽下，更雪上加霜的是他顿觉眼前一片斑斓的色彩闪过，晕眩的感觉不由分说地袭来……

 

……

 

一种陌生的触感，让亮打了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眼前是光接近零距离的无辜表情，以及放在自己耳边的手。

 

“……进藤，你在做什么？”

 

“塔矢你终于醒了！……先照照镜子吧？”光的声音听起来很奇异。

 

亮疑惑地望向一旁的壁镜。水气氤氲中，依稀可见自己头顶一双黑色的猫耳，还有身后竖起炸着毛的一条黑色猫尾。

 

信奉唯物主义论长达十六年的塔矢先生表示：“像我这么理智的人，怎么会相信这么无稽的事实！”

 

棋坛贵公子向来冷静的头脑一片混沌，逐渐明晰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比起猫自己比较喜欢狗。

 

“要不……我们就说输给了绪方老师，他变态地要求我们一起COSPLAY……？”看着大脑运转过速发出“咔咔”声并即将当机的亮，光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先出去，我洗澡。”亮面无表情地从牙缝间挤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