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魂/亮光】少年啊！要讴歌青春！-蕴亮晗光

【棋魂/亮光】少年啊！要讴歌青春！

第一章

初夏，梅雨时节。

整个教室里滚动着一股湿黏的奇异气流，让人张不开口呼吸，几乎要化成濒死的鱼。

“这位是新来的转校生塔矢君，从今天起要与大家一同学习，同学要与他好好相处……”

班主任的话音被淹没在了一片音量不小的交头接耳中。

“肃静，肃静！……塔矢君，你向同学们做个自我介绍吧。”

“大家好，我叫塔矢亮，从今天起加入一年A组，请大家多多指教。”清朗又略带低沉的声音。

光将注意力从窗外分到了仿佛开锅的沸水一般的班里。看到转学生脸孔的那一瞬，他就知道为什么会引起这般规模的轰动了。

不合时宜的转校生。清俊帅气的面容。在同龄生中显得分外出类拔萃的高挑身材。

真是的，以为这是漫画吗？光不禁哼笑了一声。身后的青梅竹马明明拽了他一把：“呐，小光，你觉得他怎样？”

“哈？我又不是女生，别指望我跟你们一起发花痴。”

明明白了钝感的幼驯染一眼，心知自己的那点小心思不用指望他会明白了：“我不是说那个！一般人不会现在这个时间才转学过来的吧？会不会有什么内情？”

“内情？你该不会想说他是EVA的第五适任者，从德国归来的留学生吧？啊哈哈哈哈！”

“……算了！不跟你说了！”明明愤愤扭过头，跟同桌久美子头顶着头窃窃私语了起来，时不时爆发出一阵花枝乱颤的轻笑。光掏了掏耳朵，觉得女生真是不可思议，既能保持这种让人听不清内容的音量又能嘈杂得让人耳朵痒痒，一定是出生起就自带的必杀技。

“安静！……我说你们能不能安静点！”班主任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塔矢君刚刚来到我们班，你们就用这样的精神面貌来迎接他？……算了，塔矢君，你的位置在……”班主任的目光巡视了一圈，迅速锁定了光身边的空位，“你就坐在进藤君旁边吧！进藤君，不要把人带坏了！”

“老师你不能这样歧视学生！”冷不丁被点名的光倏地睁大了眼，高高举起右手不满地抗议道，像一只张牙舞爪故作凶狠的小猫。亮赶紧低下了头，但微微抖动的肩膀还是出卖了他。

光用余光瞥到他这番小动作，竖起眉毛，在心里默默给新同桌减了十分印象分。

“塔矢君可是从鼎鼎大名的海王中学转过来的优等生，让你带得科科挂红灯我要怎么给人交代？”班主任开着半真半假的玩笑，推了亮一把，“塔矢君，去吧。你的教科书我会让他们尽快给你准备的，在那之前先委屈你跟进藤君一同使用了。”

“我明白了，谢谢老师。”亮颔首，乖巧地回答后便从善如流地走到了座位上坐下。刚刚放好书包和文具，光就吭哧吭哧地把整本教科书推了过来：“喏，给你用。”

饶是处变不惊的亮也被他的举动吓得一愣：“给我？那你怎么办？”

“我？……没关系啦……反正……社会学嘛……”光扭开脸，嘴里含混不清地嘟哝着。

亮脑筋一转，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又忍不住笑了出来。光斜了他一眼，发现这位沉稳有礼的新同学似乎比想象中的爱笑多了，偏又笑得跟三月春风似的美好，让人移不开眼。

亮笑毕，把书推回去半截，书脊正正卡在两张课桌的楚河汉界上，能让强迫症患者舒心长叹程度的准确：“还是一起看吧。为了让你少挂几门红灯，我作为同桌有义务帮助你。”

“唔唔……”光烦躁地绞紧了眉，无意识地鼓起脸颊，却也没再推辞，悻悻地靠了过来。

亮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在海王中学里身边的同学个个都是正经严肃的三好学生，哪里见过这般模样，实在新鲜。说话用辞带着孩童特有的无礼，语尾微微不耐地上扬，却因为嗓音稚甜而毫无威胁；额前微微抖动的金色刘海似乎昭告了他不良的身份，但是圆圆的脸蛋和大大的眼睛让他即使吊起眉毛也没有痞气感，加上对初一男生来说略嫌太矮的身高，让他看上去就像一只戴着狮子头套虚张声势的……幼猫。

“忘了请教，你叫什么名字？”亮欣赏够了，冷不丁地开口。

光正被他盯得毛毛的，下意识张口答道：“进藤光……我的名字是进藤光。”

“进藤……光……”亮仿佛将字眼放入口中咀嚼般缓缓念着。是个很适合他的名字，这个念头突兀地浮现在脑海中。

“啊，说起来，塔矢你的名字也是写成片假名的吧？”光猛然想起什么般地抬起头，指着黑板上老师的刚劲有力的新鲜字迹，比划着。

“是的，怎么？”

“太好了！我的名字也是片假名——”光拉过亮的手，用指尖在他手心写出自己的名字，“班里只有我一个人的名字是写成片假的！被他们嘲笑了好久——这下好了，有难兄难弟了——”

这是什么很大不了的事吗？难以理解的状况让亮头脑慢了一拍，只是盯着光在自己手心一遍又一遍地写着“ヒカル”，那歪歪扭扭的字迹似乎透过皮肤顺着血管流进了身体里，搔动着心脏痒痒的，有什么沉睡已久的东西开始蠢蠢欲动。光，光……亮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拔起了记忆的苗株，连着根带着泥，长长的须端似乎寄生了前世的碎片，又似今生的纠缠。

——什么乱七八糟的？亮甩甩头，把莫名其妙膨胀起来的思绪从脑中驱除。光已经停下手中的动作，呆了片刻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有多么突兀而又亲密，急忙收回了双手，脸上腾起一片绯红，呐呐无语。

就在此时上课铃适时响起，社会学老师挟着书走进了教室，打破了尴尬凝固的气氛：“同学们，开始上课。”

“起立！敬礼！”班长拖着长长的尾音。

礼毕坐下，光长吁一口气，看了看已经开始认真读起课本的亮，挠了挠头，不情愿地凑了过去。动作幅度过大，两人的脑袋轻轻撞到了一起。

“啊！抱歉！”光赶紧道歉，同时感觉一股干燥的阳光般的气息飘了过来，与这阴雨连绵的天气格格不入。光抽了抽鼻子，突然觉得教室的空气也不是那么让人难以呼吸了。

亮没理会这段小插曲，倒是皱起了眉，指着书上随处可见的涂鸦沉下声道：“进藤，这些是什么？”

“啊……上课无聊画的涂鸦罢了，不是大家都会做的事吗？”

亮摇头，头疼般扶了扶额，叹了口气：“……进藤，你以后再涂鸦的话不要在关键的事件日期上画大便——难怪你社会学会挂科。”

“……要你管！”光赧然，赌气把课本往回扯，亮眼疾手快按住另一边，没能让他得逞。要是真扯坏了书，自己社会学这辈子怕是再也别想过了——无奈之下，光拿过笔记本开始玩命乱涂泄愤。

亮认真听着课，忽觉身边好一会儿没动静了，忍不住偏过头偷瞄了一眼。那个一秒都安静不下来的少年手里还握着笔，左手撑着脸颊，赫然已经打起了盹。毛茸茸的小脑袋一点一点，没几下就脱离了手掌的控制一头栽了过来。亮条件反射地将肩膀送了上去，可惜那并不比桌角柔软多少，少年的额角狠狠撞在了他的肩上，双方皆是吃痛地一哼，光身体一歪整个栽到了亮的怀里。这番大动作理所当然吸引了周遭人的注意，当光清醒过来揉着脑袋撑起身体的时候，四周已是一片窃笑声。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老师正好在板书长长的一段平安时期历史，未能亲眼目睹这有资格被发配到走廊罚站的一幕。

光低着头坐直身体，自知理亏，不敢看亮一眼，小声地连连道歉。亮倒是无所谓，看着他如惊弓之鸟的样子，又笑了起来。

光装了几分钟的乖，上下眼皮又打起架来，心道当同桌可真是个折磨人的苦差事。眼珠一转，他用笔记本打起了格子，片刻后推给了亮。

亮看着这片熟悉的方格，疑惑地望了光一眼：“怎么？”

光双手合十，低下了头：“我真的听不进课，拜托陪我下会棋吧！我再睡着你也麻烦，不是吗？”

哪见过这等无赖的委托，亮感觉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了起来。偏对方的眼睛里汪着一片星辰，认真得发亮，让他莫名地说不出推辞的话语。亮叹了口气，拿过纸页，用铅笔在右上角的星位写了个①。

光拿回棋盘纸，横看竖看了几回合：“……你的下子方式真是奇特。”

亮不解：“这不是正常的棋谱记录方式吗？……倒是你，竟然会下棋，太让我吃惊了。”

“这玩意，谁不会啊？”光歪歪头，在正中间画了个圈，潦草地涂黑，又递了回来。

“次手天元？？……进藤，你后手为什么用黑子？”

“啥？？什么叫次手天……什么来着？？？你不是画了白圈么……我当然就是黑的了？”

“等等，你不知道天元？那你……”

……